残花占春(百合GL)_恋芳春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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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芳春 (第1/1页)

    热茶驱走寒意,二人在花袭人处略坐一刻钟,吃了些粥菜就出门去,并不似客人与妓nV,吴厌青觉着新奇,因此地nV子竟不像母亲口中所说,个个妖JiNg狐狸。周祉辰却心道烟花窟果然有使人一去而流连的魔力,原来前时她已有心留意,只不敢一人独闯,今日有吴厌青壮胆,认了门路,已暗地里记下。岔路口分别时,周祉辰发觉落下帽子,只好向吴厌青道了再见后又折返回去。花袭人果真没客,已熄了灯烛。她推门进去,花袭人正敧着鹅绒绣枕躺在烟塌上吃鸦片,耳后压鬓簪斜倾着,绿玉珠随着她的动作前后晃动,几不可闻的声响。她以为后厨娘姨进来,头也不回:“侬归家去罢。”周祉辰这才开口说是来取帽子的。花袭人见是她,便回头指着门后的衣帽架:“刚才看见,还说明日给你送去。”周祉辰走至近前:“送到什么地方去,你知我住处么?”花袭人躲在烟雾后笑:“上回说到,周先生在报馆工作的呀。”她眼睛半睁,更显得媚眼如丝,周祉辰却不去看,一双眼流连伊裙底,窥那红菱一般的小脚,她没有见过……她应当见过,却不记得,出生之际,上海、广东二地已有康梁等维新党人发起的“不缠足会”,该风气起于洋人传教士,长于沪上的她未受缠足之痛也得益于教会nV校只收天足者。瘦不盈握的双足使周祉辰心底升起些异样,万国博览会展出后,中国nV人的小脚由是知名,她却不知,弓鞋之内究竟怎样境况。

    花袭人cH0U了一烟泡就放下烟枪,她近来失眠,一直睁眼到天光,生意不佳至于此般境地,又听人说新政府要取缔长三,时兴新式舞厅、游戏场,她想自己不是天足nV人,没有其他出路,自不得好眠。周祉辰向烟盘里探看,见那细杆竹烟枪甚是JiNg致,口上嵌着翡翠,颜sE清透,于是拿来把玩。花袭人道:“鸦片膏不是甚么好东西,倷勿沾上。”周祉辰听了笑起来,想问她既知道,却为何沾上这东西,但不好开口,张端汝向她讲过长三规矩,打茶围,做花头,几番花钱成熟客才好登堂入室做逾矩之事,她不过第二回来,这样无礼的话,倘使花袭人着恼,场面不免难看。花袭人歇回神,起身收拾烟盘,到后厨一看,娘姨早已走了,前几日她见没生意遣散了粗使丫头,目下只得亲力亲为,端来新茶和两碟糕点。周祉辰说不必忙这些,我坐坐就走。花袭人却望着她:“门外已熄烛,今夜再无人来,倷一人勿行夜路。”这话发自肺腑,实不是为强留周祉辰做什么生意,花袭人一早看出伊是nV子,正如张端汝所说,烟花nV子不知见过几多男人,周祉辰面貌英气有余,嗓音略带沙哑,本不易被识破,可破绽出在脚下,伊行坐皆不是男人姿态,也毫无急sE神态。周祉辰看向窗外,已过午夜,确是不便行路,那些黑茫茫背人处倘遇见贼人抢劫、野J拦客,岂不糟糕。

    夜间起了风,寒意更重,花袭人打来热水简单濯洗,用手炉烘暖被褥,请她将就一夜。周祉辰除下西装,不肯再脱毛衫:“不好唐突了你。”花袭人也只宽去外罩的湖绉小袄,穿着青丝生衫与白绸K,周祉辰见她迟迟不除鞋袜,背了灯自觉闭眼假寐,听着窗外风声,这夜倒很有并刀如水那词中的光景,其实她不读过什么诗与词,这原是幼年听弹词人所讲的李师师故事。花袭人见她睡下,果然背坐重缠双足,换上平底睡鞋,周祉辰白日工作乏累,不多时竟真睡着了。等到清早J啼时分,周祉辰突然惊醒,想起自己身在长三,下意识去看身上衣物,倒是完好,只是身边空无一人,不知花袭人去了哪里。穿毛衫睡觉,捂得身上发了汗,此处不能洗澡,她望着顶帐上的金线绣得并蒂芙蓉出神,想自己昨夜该去国际饭店睡一宿,就见花袭人妆容端整地搴帘进来:“时间还早,我煮了云吞,吃过再走罢。”说着便递来茶水让她漱口,周祉辰不惯被人侍候,从她手中接过茶杯,自去屋后天井处洗漱。花袭人说地上结霜Sh滑,让她小心。

    吃过饭,天光才蒙蒙亮,她不知规矩,留宿需几多钱,随手掏出一卷钞票放在桌上,花袭人也未推拒,撤走碗筷,绞来手帕给她擦脸,周祉辰闻着帕上淡淡的茉莉花香,问她用什么牌子的脂粉。花袭人笑笑,指着红木妆台:“你有喜欢的,尽可以拿去。”说完觉察出不妥:“可是想买给家中夫人,只我不记得牌子,二少拿去脂粉铺问问。”周祉辰放下手帕:“我并无家室。”花袭人低头道:“青年才俊,何愁无妻。”周祉辰见她没来由提起家中,兴致索然,略饮了一杯茶就说要去报馆。

    花袭人送她出门,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一片茫茫白雾,冷得人发颤,她只送到弄堂口,临别之际忽对周祉辰道:“二少往后作乐勿来长三。”周祉辰看向她,又看看自己:“我尚有闲钱,只是不甚明白长三规矩,大先生岂有赶客的道理?”花袭人并不回答,想长三日衰,自己如人之将Si,其言也善罢:“前回张大少是倷表兄,不骗去几厘钱且不甘心……在长三勿好信人呀。”说罢就匆匆转身回去了。周祉辰望着她的身影,仍旧不解,按张端汝说法,像她这般年纪的nV人,此际正yu脱身从良,故才在牌场上偏帮于她,现出一副贤淑样貌,但昨夜今日经历,周祉辰发觉伊似乎并不将自己当作男人看。

    回到家,花袭人吃过烟就又躺下,想自己倘不能脱身出去,便再无生路,只剩沦落花烟间,但除去乡野土地主,谁肯取年逾三十的nV人做妾,一时愁上心头,泪Sh了绣枕,看见周祉辰落下了手表在床上——取了帽子,却落下更贵重的东西,她将手表包在手帕里,原放到枕头下,等她回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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