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1/1页)

    计程车在林家门前缓缓停下。天空泛着橘紫渐层的暮光，街头灯笼开始亮起，风中带着些微冷意，也带着早已飘散开的年节味——糖炒栗子的香、远处传来的鞭Pa0声，与屋檐下吊饰轻轻摇晃的声响。

    车门打开时，晓乐踩着灰sE短靴下车，手里拎着两袋包装得T的伴手礼。今天他戴着一顶贝蕾帽，里面是一头略卷的金sE长发，发丝在夕光下折S出柔亮光泽，发尾整齐地落在锁骨下。他穿着浅紫sE羊毛外套，里面是一件简约但剪裁JiNg致的米白高领上衣，下身搭配同sE系的百褶裙与黑sE丝袜，整T看起来温柔、雅致，又不张扬。

    林睿彦接过他手上的行李，压低声音问：「会不会冷？」

    「还好，怕冷我就不穿裙子了。」晓乐挑眉笑了一下，眼神有一种无惧的灵气。

    林家的门开着，一进门便是一GU热腾腾的炊烟味，林mama正从厨房出来，看到两人，立刻笑开：「回来啦？哎呀这位就是你说的朋友吗？」

    「伯母好，我是晓乐，过年打扰了。」晓乐弯身双手递上礼物，笑容得T温和，「这是我准备的一点点心意，希望您和叔叔会喜欢。」

    「唉呦，太客气了啦！」林mama忙接过袋子，一边看一边念着，「乌鱼子、凤梨sU、红茶……你这孩子心思好细，我们家就喜欢这些。」

    林爸爸也从餐厅探出头来，笑声洪亮：「进来坐吧，不用这麽拘谨。」

    两人脱鞋进屋。林睿彦去帮晓乐倒了一杯热茶，晓乐则静静坐在沙发上，环顾这间屋子——墙上挂着一家四口的全家福，柜子上有父母年轻时的结婚照，以及林睿彦从小到大的毕业照。他低声说了句：「这里……很像家的样子。」

    「那你的家不像吗？」林mama听见，笑着问。

    晓乐一顿，然後笑笑地低头，语气轻得几乎像风：「我们家……不太一样。气氛没那麽好吧，讲话也不太讲心里话，所以一直有点怕过年。」

    林mama看了他一眼，没再问什麽，只说：「那你今年就当自己家人，有什麽不习惯的，直接说没关系。」

    「谢谢您，我会的。」晓乐点头，声音不疾不徐，像是早已习惯这种被包容却仍保持距离的善意。

    餐桌上摆了六菜一汤，有红烧狮子头、酱爆虾仁、蒸鱼、笋g控r0U、炒芦笋、香肠，以及一锅热呼呼的白菜J汤。晓乐吃得不多，但样样都夹一点，总能找到适合的话题称赞几句——例如「这道鱼好nEnG，酱油甜度刚刚好」或是「这个控r0U跟我阿嬷的味道一样，但更清爽」。

    「你嘴巴好甜喔。」林爸爸笑道。

    「我真的不是故意拍马P，是发自内心的赞赏。」晓乐眨了眨眼，「尤其这个芦笋，是我吃过最脆的。」

    林睿彦听着，忍不住偷笑。林mama则是一脸受宠若惊：「下次你再来，我炒双倍给你吃。」

    吃到一半，晓乐放下筷子，语气认真地问：「对了，伯母，明天去阿嬷家，大概是怎样的情况？我有点怕自己太突兀。」

    林mama一愣，随即笑了：「你想得很细耶，没事啦，我们亲戚都还好，不会太难应付。大概十点半出门，中午吃饭。会有二叔二婶，还有三叔家的一家四口。」

    「小孩呢？」

    「小孩有四个——两个国中、两个高中，大部分时间会黏着小睿，因为他平常会陪他们玩电动。」

    林爸爸接话：「不过他们看到新面孔应该会跑过来问东问西的，尤其是那个国二的，嘴巴b较直接，有时候说话不太修饰，别太放在心上喔。」

    林mama喝了口茶，补充：「我们家亲戚人都多，都不坏，会热情过头就是了。小睿待会也跟晓乐说一下注意的点，他最清楚大家个X了。」

    晓乐微微颔首，双手捧着茶杯，眼神却在林睿彦身上停了一下，忽然轻声笑了起来，语气温柔又坦率：

    「不过他人又很好、聪明，也好看。谁看了都会喜欢吧？」

    话一出口，桌下的林睿彦几乎脚趾蜷起，反SX转头低声：「欸欸你不要乱讲啦——」语气像是想把这句话原地收回，连耳根都微微泛红。

    林爸爸咳了一声，掩嘴笑得含蓄：「第一次听人当着面这样夸我们儿子欸。」

    林mama则忍不住咧嘴，带点惊讶又打趣地看了晓乐一眼：「真的欸，虽然我们自己觉得他还不错，但没想到会有人说他好看啦。」

    她语气轻松，甚至还用眼神揶揄了一下儿子：「小睿，你这是在学校都装太低调了？」

    林睿彦小声：「妈……」然後低下头装作喝汤，耳後却明显染上一层红。

    而晓乐只是笑着，没再多说。那句话不是刻意逗趣，也不是讨好，只是他心里本来就这麽想。

    林mama看着他，不禁柔声问：「你真的很有趣，也很细心。老实说，我还没见过第一次来的朋友这麽有礼貌。」

    林爸爸点头：「你真的不像是那种会不想回家的人啊。」

    气氛稍稍停了几秒。晓乐垂下眼睫，语气很轻很轻：「我家有点复杂……从国中以後，就没什麽话可以说得上。回去只会变成一场无声的b拼——谁最正常、谁最听话、谁不惹事。我不是那种人，所以就……变成麻烦。」

    那句话说得温柔，但却像抛出一枚微热的石子，落进池水里，荡出一圈安静却持久的波纹。

    林睿彦放下筷子，低声说：「所以今年就跟我一起过，没什麽大不了。」

    晓乐抿嘴笑了下，转头对林mama说：「不好意思，说了这麽多。明天我会尽量不给您添麻烦。」

    「哪有什麽添不添麻烦，」林mama语气带了点感触，「能让我儿子带朋友回来过年，我们都很开心。反正这里啊，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

    晓乐垂头笑了一下：「谢谢你们收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