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启程 (第1/1页)

    小时候的搬家，是我跟着mama，看着一辆大货车拉走大包小包的东西到另一个陌生的房子。

    而长大以后，这算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搬家，没有大货车，也没有大包小包，我所有行李仅仅装满了两个箱子，被一辆出租车匆匆载往新的地方。

    从大学到工作，整整四年多的时间，有些可悲的是，我并没有留下应与这长段时间相匹配的生活痕迹。

    等我到风声那边的时候也才刚刚下午三点，我甚至可以整理完东西还赶得上吃晚饭。

    在踏入一个陌生的环境，和风声众人略显拘谨的寒暄之后，我才终于有了实感，并且从昨天那种酒精上头的兴奋里脱离出来，开始在众人面前不知所措，但表露在明面上的只是我无心的长久沉默。

    “阿城，白昀哥跟你住行不行啊。”打破僵局的仍然是秦淮，他转过头问颜城月，“我们仨的都是单人床，只有你的床能睡俩人。”

    我大概了解到，秦淮和方与年一间卧室，陈元的房间是最大的房间隔出来的，外面是他们的排练室。最小的是颜城月的房间，只放了张一米五的双人床就没什么空间了。

    秦淮算是最早对我表现出善意的人了，虽然我说不要帮忙，他还是不声不响就下来帮我搬东西，还拉上了陈元，两个年轻人热情又积极，最后反而我是空手上去的。

    虽然我看起来确实不如他们两个有力气就是了。

    听见了秦淮的话，我的眼睛终于舍得从地板上移开，抬眼望向颜城月，他面无表情，琥珀色的眼睛懒倦的垂着，不置可否的沉默着。听到了秦淮的话，他有了些反应，琥珀色的眼睛聚焦在我身上，恰巧和我对视上。

    于是我匆匆的移开了视线。

    不得不说，他沉默时候的神态别样的静好，比起舞台上燃烧着的颜城月，这样的他似乎更真实，就像一枚白昼的月亮，不求炫目的荣华，不淆世俗的潮浪。

    “我可以睡沙发。”我怕颜城月为难，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你打呼吗。”他突然开口，眸光已经从我身上移开，我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他是在问我。

    “不打。”这是真的，而且我睡相很好，所以出门玩的时候大家都抢着和我一间房。

    “那来吧。”颜城月示意我跟着他，然后散漫的往房间里走去。秦淮和陈元一人帮我搬了一个箱子，跟上了颜城月。

    我站在门口，看他干净利落的把自己柜子里的东西叠在一起，压缩占地空间，迅速给我腾出一半的柜子来放我的东西。

    我也不好意思再推拒，向他道了谢就开始整理属于我的空间。对着颜城月，我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感，也不敢贸然起个话头，怕惹人厌烦。

    但对我来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观察他又是一件乐此不疲的事。

    “你平时几点睡。”反而是颜城月先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他说话的时候仍旧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我只能望到他的背影，遥远却真实。

    “十二点多吧。”我没有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基本算是半个夜猫子。

    “你比较早，睡里面吧。”颜城月说完就把他的被子和枕头都往外面挪了挪。

    看起来颜城月比我还能熬，不过按照他们的演出时间来推算，这个作息也正常。

    再往后颜城月就没和我搭过话了，他随意的靠在床边，把电脑搭在弯曲的大腿上，戴着耳机编曲，但是和他共处一室还是让我整个人紧绷着。总觉得应该搭一搭话，又怕话不投机，冷场太尴尬。

    所幸秦淮在我理东西的间隙进来过，也算稍微拯救了一下这个房间的零度氛围。

    “不要管阿城哈，他对谁都那样，就是慢热，不是针对你。”秦淮是这么说颜城月的，甚至是当面吐槽。

    我不知道该应声还是怎么样，只好坐在床上冲秦淮笑笑，算作会意。

    “你的贝斯单轨编好了？”颜城月一招致命，秦淮哀天怨地的去编曲了，房间里又只剩下我和颜城月。

    他突然抬眼，看向了我，正巧我也在看他，一时间相顾无言，我无意识的开始翻箱倒柜的翻着我的话匣子，试图讲点什么：“那我算是上任成功了？我的工作内容是什么啊。”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四人里颜城月最像管事的那个，所以问他肯定没错。

    “……扫地、拖地、倒垃圾、买菜、烧饭，洗碗。”颜城月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有些苦恼的皱着眉，似乎是现想出来了一个答案。

    “就这样？没了？”比我想象的简单多了。

    “嗯。”他有些不解，好像不知道还应该有什么，“哦，还有帮忙看包之类的，其他的等我想到了再说吧。”

    “那老板大人有事记得叫我。”我朝他笑笑，他不动声色的看了我一眼，情绪藏的很深，这一眼并未持续多久，就又继续手头的工作了。

    我自讨没趣，就继续整理我的东西了。

    那天晚上我们是在馆子里解决的，算作对我的迎新，我大概会在这里待上很长一段时间，会和这四个年轻人一起开启一段新的旅程。或许成功，或许失败，没有定论，但至少它一定是难忘的。

    实话说，这时候的我也在怀疑，在这里做家务当助理真的能找到我的梦想，而不是消磨我的时光吗。我没有一个确切答案，我只知道，如果我不来，我一定会后悔没有把握住那阵我二十三岁的穿堂风。

    所以此刻的我在这里，和他们举杯同饮。

    玻璃当啷，酒盏碰撞，少年人高呼梦想和远方，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启航。

    我后来对于那天晚上的印象就只剩下靠山而建、在包厢里就能触及山岩的农家乐，秦淮歇斯底里的歌声，和颜城月不怎么戴的，却在那天晚上熠熠生辉又翩翩起舞的眉骨钉。

    这是我见颜城月的第二面，也是我在他故事里出现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