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all羊/共我风雪游_四十七/歌虽老(琴咩恋爱有共浴擦边,唐门有登场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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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七/歌虽老(琴咩恋爱有共浴擦边,唐门有登场 (第1/2页)

    760年6月,华山。

    帘外绿雨,渐渐将檐外的春树洗濯彻底,催发夏花。杨复澹抬手揽帘,缄默安静地在窗边看雨。

    从他三月末带着雪游经一路艰险来到华山,族人仿佛就失去了他的踪迹,期间竟无一封谴责的书信到他手里。其实依照常理推断,彼时他带着伤势极重的雪游所能去的地方,不过也只有华山纯阳宫,而如若不是途中遇到苻奚,也许支撑不到回山路,雪游便会因伤重而不治。

    苻奚的确在浩气盟中称得上名声斐然、众望所归,可除去师门,他并无强势的出身,也从未听闻有雷厉风行的手段,能够力挽微末小事下暗自翻舞的狂澜。究竟是祖母不再计较,还是另有他人插手其中?

    杨复澹垂眼,他系上挂帘,遮去了窗外的融暖绿意。

    “杨公子。”

    杨复澹转眸,视野之内,雪游的神色似乎有些疑惑。他久病初愈,颊rou体肤都浮显一抹瓷般的纤白薄瘦,但这两年间大多数是不快的记忆一扫而空,年轻剑子的神色反倒较他记忆中常常垂着眼帘、沉静素白的薛雪游更加灵动活跃,眉尾眼梢隐有真正属于少年人的笑意。虽然与杨复澹记忆中的那个人形貌无二,此时此刻,却令他感到微微的恍然。

    “窗外雨凉,怎么站了这样久?”

    雪游问他,语气仍然很温和。他已经能如常地做大多数事,不过内力和筋脉虚弱无力,如今还不能恢复到从前剑技,因此偶尔闲居无聊,杨复澹便在抬眼可见花鸟掠窗的障下,为他弹一曲琴。

    杨复澹怔然地想到这样的事:鲁莽,冲动,又可耻地为私情而冲奔到雪游的家门前,在他明明已经得到了安定,安顿在太原城的宅院里,面对温和迎接他的薛雪游,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以至于他至今看到他,分明笑语盈盈,却只有满腔涩然。

    “…没什么,只是,”

    青衣少年的嗓音微微地有些哑,纤长乌黑的侧鬓发垂落下来,遮住了秀丽的眼湖。他笑了笑,转而坐到褥垫上,试拂那被修补好枕面以后的琴:

    “在想今日弹什么,什么是你想听,而我尚还没有技疏艺忘,能为你而奏的。”

    ——就弹凤求凰好么?那时他豪言掷地,对母亲说:假如他心有所属,我便抚琴送歌;一人远行,我即相送折柳。睽违经年,我当表青草又绿;毕生不见,我执长久相思。凤凰上下,亦知仅栖梧桐。倾慕一心,何惧年华易改?

    然而年华早改,所谓倾慕一心、毕生不见而后又当自持的诺言,早已在一日复一日的癫痴中消磨零落了。

    杨复澹抹弦,其实有百般嘲苦、凝涩、不安的心绪,青绿的大袖端雅地平展,所奏的琴音环梁如昔。

    薛雪游保持了一贯听琴的缄默,但杨复澹从前从来不曾知道,不经染世事尘埃的薛雪游会如此平易近人、无暇如白璧之杯。道人垂手跽坐,微笑自然,原来远离宴席上重重浓丽醺天的蔷薇艳障,这样整素洁白之感,才是华山上薛雪游真实的模样。

    “只是,有些想家么?”

    道人声音温和,其温柔也冷寂,其言语也温纯:

    “秋之水兮,其色幽幽。我将济兮,不得其由。这是将归cao之本意,对么?”

    琴音渐止,流淌在两人衣袖手掌间的编弦声走到尽头,于此地只余下很淡的振鸣。挺秀雪白的道人起身,他面容之上还有一点礼敬似的微笑,但此刻脚步终于停顿,雪游在杨复澹身后驻足,看他拂弦风雅、修长极美,停下了的手:“自我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些东西,师兄却不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苻奚师叔更要我不可深想。我知道信守承诺,不逾越师长的教诲,这对我必将没有任何坏处,我会在华山过得更自如快乐。”

    道人垂下脸,微微侧下柔善洁白的目光,他距离杨复澹很近、很近,却近到恰好为止,近到此时此刻杨复澹呼吸轻轻凝停,双眼只停在薛雪游清晰可见的眉羽,不愿错开一分,也不得不承认两人仍有不够狎昵的距离。他听到雪游如同宽慰似的叹息:

    “但你有些难过。可你是……自我会想不起任何有关你的事以后,却最觉得应该幸福的人。”

    我的幸福。——我的自由,对么?杨复澹嘴唇略张,形容雍雅的贵公子一贯垂着的眼,此刻因鼓足了勇敢而抬起,直视眼前站立着,以温柔开解他的人,他忽然笑开,笑意温暖如水潭桃花,喟然地招降:

    “我的幸福和自由…就只是,还能看到你而已。”

    薛雪游一惊,他沉默地垂下脸,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

    为这一件事,薛雪游起初感到有些茫然的苦恼。他先是请教了为要预备必须参加的宴会而点上红妆的长孙萱,容色美艳的少女脖颈修长,窈窕圆润的头颅只转回看他一瞬,便清脆地以袖遮笑了:“你说意朦胧,困顿不解的迷茫之意,和对他本人的好感,却在脸上不能作假。又假如,你真的讨厌这样莽撞的人,就根本不会向人请教他究竟是何用意,对么?”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未来得及描好妆面的素净眼尾垂下去,莫名停顿:“你再想一想,仔细的想:假如有这样的一个人,任家中亲长都说他十分好,你见了也觉得十分好,可只是‘好’,不是‘除他以外,再没有人这样好’,那么后者便是喜欢,前者就只是见猎心喜而已。…最好的那个人,最好的选择和人生,一定得是自己也喜欢的。”

    “…除他以外,再没有人这样好?”

    薛雪游半是不解其意,也没能品味出怎样一种好,才算是“再没有这样的好”,他只是反复想起一日又一日,不属于华山的那个青衣少年为他从病中到痊愈,递过药碗,关切紧张地看他将药都喝下去,午后雨前,为他调弦抚琴的模样。只是想到这样的人也许心上蒙尘,心就有些揪起来,飘飘荡荡,无处生根落下。

    这样算是有点喜欢么?曾经外出下山游历,他也算不得没有经历人情世故,不过下山以后所遇到的那些人,明露jiejie、唐献、李忱,最初于邺城火海救他与师兄出尸人重围的方璟迟,如今都再没有了联系,如同一场梦。他少年朦胧时的憧憬,大多关于那笑容闲逸优雅、飘然出尘的东海门人,第一次为人隐晦地撞碰心钟,不是全无感触,只不过是对此茫然无措,无所适从。

    即便连记忆都缺失,忘记了与他相交的一切,那人也不失望么?

    雪游漫步在坐忘峰的林间,唇间轻轻呼出一口成霜的白气。华山太高,落雪经年不化。此地的悬崖下,曾经常常有伤人的猛虎出没,虎牙与虎筋均是猎户和江湖人心仪的用料,纯阳门人曾经也偶尔猎杀伤人的猛虎,不过后来来华山拜访的他派弟子也竞相驰逐,虽然为他师父祁进警告危险,也不可尽止。于是这一次唐门内门弟子来纯阳宫做切磋交流,祁进特命薛雪游领他们略在山上散步,避免生事。

    “小薛道长放心,我们师兄弟也并非为了猎虎逐险来此。不过此地很空旷,也没有引发大雪崩落的风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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