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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晨起 (第1/1页)
实际上睡眠对你来说并非必需。但为了避免无聊,你大多数晚上还是会躺在床上小憩。 你向秦朗提完要求后,又重新趴回了他身上。想到反正夜色已经深下来,你一时间懒得也再挪动,便侧过头以一个更轻松的姿势贴在他胸口,轻轻闭上了眼睛。 秦朗的肌rou随着你的动作绷得更僵,你稍稍恼火地皱了一下眉头,感觉身下的rou垫实在是硌人得紧。 他的心跳也再度急促起来。咚咚咚,咚咚咚。像鼓一样吵,于是你将头埋得更深,他饱满的胸脯被你挤压出一个舒适的形状,软和地贴在你脸侧。随着这个动作,他心跳竟还能加速——就好像下一秒就可以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 但你并没有挪动的意思。 “里苏……” 他似乎试探性地喊了你一声,但那音量实在太小,就好像连发声者本人都对此犹疑不定。还没有完全脱口,就已经消融在了空气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绷紧的肌rou逐渐放松下来。那仓皇的心跳声也缓慢地回归到了正常频率。咚,咚,咚。咚,咚,咚。 像是钟表滴答一样平缓。你久违地在这稳定的声响中感受到一股困倦,原本只是想闭目养神,但神经也随着这个节奏松弛了下来。你的思绪逐步放缓、再放缓,随后倒是真切地陷入了浅淡的睡眠之中。 而这次睡眠竟一路维持到了早晨。 你很少失去对周围的感知,哪怕是躺在床上休憩,意识也仅仅只下潜到大脑皮层的极浅处。周遭的一举一动,就算你闭上眼睛也能轻易探知。 但这次你却在纯然的黑暗中醒来,在醒来之后才发觉到黏滞在你脸上的视线。 你第一瞬间是想将对方的眼睛连同整个头都摁压成泥,随后才想起来到底是谁能在这会儿盯着你看。你颤动了一下睫毛,暂时没有任何动作。 秦朗的视线维持在你脸上。你抱着想探究他到底想干什么的意思,有一搭没一搭地数着他的心跳。 但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你。 他的视线或许包含了情绪,也或许没有,你对此并不能太清楚的分辨。你只是等了一会儿,大概两三分钟,见他并没有任何进一步的举措,你便睁开眼支起了身子。 “里、咳咳,里苏,”他挪动了一下,你看见他眼眶下浮现出青黑的眼圈,声音则带着些许嘶哑,“你醒了?” “唔。” 你可有可无地回应了一声,比平常更深的睡眠使你带着点儿刚醒的倦意,你掩上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要去洗漱吗?”秦朗接着问道。 你顿了一下,秦朗这个问题令你意识到你脸上还沾着他的血,经过一个晚上已经完全凝固。你的衣服上也全是他溅出来的血,你和他躺了一晚上的床铺上更是早已被血液浸透。 你昨晚居然就这么睡了。 血腥味是很香甜,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会喜欢脏兮兮地呆在血泊中。 你完全直起了身子,翻身坐到床沿边。几枝藤蔓拉开窗帘将窗户推开,正如你所言,暴雨在凌晨就停止了。卧室淤积的沉闷气味被雨后清新的空气冲淡,这稍微让你不那么恼火。 秦朗在你从他身上起来之后也试图起身,他曲起手肘撑了一下,但并没有成功。 你正狠狠踹了一脚在你面前爬过的藤蔓,那枝藤蔓当即就断裂成了两段。原先在地板上蠕动的藤蔓立马加快了速度往外边爬去,其余的一些则畏缩地卷起手帕擦拭你的鞋尖。 这时你听到秦朗重又倒回床铺的声音,你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有些尴尬地冲你眨了眨眼睛。 “好像被压麻了……” 他苦恼地、以一种尽量不是在抱怨的方式向你解释道。 说罢他又尝试了一次,这次他吸了口冷气,成功坐了起来。 他现在的心跳频率听上去相对正常。你想了一会儿,朝他伸出手去。 咚咚咚。咚咚咚。 “怎么了?” 他并没有做出躲避的动作,只是有些僵硬地看着你。 你没有回复,只是径直将手放在了他的耳垂上。你捏了捏,然后缓慢地移动到他的后脑勺,随后下滑,停留在他颈侧的大动脉上。你摁了摁那根青筋,最后停驻在他的胸口。 更猛烈的频率。 “你在想什么?” 你问他。 秦朗终于意识到你在听的是什么,但心跳声是他无法去掩饰的东西。 “我——” 他顿了顿,垂下眉毛望向你的眼睛。他的视线里包含的情绪像是涨潮时的海,像是要满溢出来一样,像是渴求某种回应一样,极迫切又不自知地看着你。这时他的心跳放缓了。 但你除此之外分辨不出其余任何。 你只知道海水正在涨潮,却不晓得海水是为何而涨潮;你只知道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了,却不晓得溢出来的是什么、因此也不能知晓该如何接住它。 你在秦朗眼睛的倒映里看见了自己的脸,脸上的血迹凝固成了并不美观的形状。你抬起手擦了一下。 但你并没来得及确认你是否擦掉了,因为秦朗的视线中断了。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我,可能有点害怕。”他尽可能以一种平淡的语气描述,“这对人类来说……算是正常的应激反应。过几天就好了。” 是这样吗?在他那样看着你之后,这就是他全部的话?并且—— “之前可没见你怕过。”你以一种挑剔的语气回应道,“除了你烹饪自己rou的时候。这和之前切割你时有什么不同吗?” “……”秦朗维持了几秒钟的沉默,“应该是没有的。” 他这话的敷衍程度差点令你真的笑出声音来。你本想收敛一下自己的表情,却发现自己本来就没有在笑。 “秦朗。” 你警告性质地喊了一遍他的名字。 “里苏,人类的情绪是很奇怪的。”秦朗无奈地同你讲道,或许是没有休息好,神色有些疲累,“往往本人也无法解读情绪产生的缘由。就算你问我,就算我想说,我也很难解释得明白。” 他这话本身的意思倒是挺坦诚。 但就好像两个啮合的齿轮中间卡了一粒微小的碎屑,细微的违和感令你拧起眉毛。 这时刚才被你踹出去的藤蔓带着热水和毛巾爬了回来,有两只丧尸拿着换洗的床单衣物跟在后边。 你迟迟地意识到血渍凝固在身上的不适感,藤蔓将毛巾递到你面前,你反手丢到了秦朗的脸上。 “你也擦擦。” 毕竟他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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