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命_第二十七章 离分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第二十七章 离分 (第2/2页)

什么,避开祁玉成的目光没再说下去。

    突如其来的寂静显得夜晚格外凄然,安神的香烟燎燎,一支灯烛孤光摇摇晃晃。

    祁玉成不知项文辞前两年遭遇了什么,但知道项文辞没说出口的感情由来已久,自己的遗忘终究是对他的中伤。带着愧疚之情,祁玉成终于只能接受安排,点点头,走了出去。

    及至夜晚,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幸而他是个率直的人,当他意识到此时的焦躁只可能与项文辞有关,他便翻身而起,爬进了项文辞敞开的窗。

    祁玉成从窗口轻轻落地,项文辞立刻醒了,他虽是久经沙场的战士但也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他察觉到有人靠近,但隐秘的心思怂恿他装作睡着的样子,连呼吸的节奏都不曾改变。

    那边他心心念念的人似乎在窗前站了不短的时间,不知是在等眼睛适应黑暗还是在等项文辞醒来,或者只是心事重重。

    过了良久,祁玉成才轻轻走到项文辞身边,跪在床前,犹犹豫豫地牵住衾被外的那只手,食指缓缓摩挲着手掌心上厚重的剑茧,看着躺在面前的人发呆。

    项文辞不知他是何意,但也禁不住耳根发热,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装不下去时,祁玉成松开他,起身准备离开。

    几乎是条件反射,项文辞来不及细想已经抓住了祁玉成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却十分坚决。

    “……”项文辞庆幸今晚的月光不算明亮,否则他满脸的通红一旦被发现要如何解释?他怀着侥幸等了半天,祁玉成居然仍旧未开口说句话,这让他心里又开始打鼓。

    “你怎么了?”项文辞只好发问。

    浓稠的夜色里,祁玉成缓缓开口:“不知为什么,不想你走。”

    他的心事竟是比今晚的月光还要晦暗无声。

    项文辞解释说:“路途遥远,边境又极是凄苦,jiejie一个女孩子家……”

    “我明白。”祁玉成回握住项文辞的手,在他床边坐下,“我明白,所以我也没法让你不去,但我不甘心,似乎总是不能把你留在身边。”

    祁玉成没有细想自己的独占欲因由为何,也不觉得此时的缱绻有何不妥,他只是由着性子,把项文辞的手捧起来,学着他在竹缘山那晚的样子,放在自己心口上,“我想你在我身边。”

    “你就这么舍不得我?没你打扰,两年间我进益飞快。”项文辞温和调笑的声线似乎带着山涧清泉的泠音,听在祁玉成耳中却比冷泉更寒凉,“即便重头练起,也到了如今的程度。”

    “我就说不对劲!难怪你的剑法路子与以往截然不同!”祁玉成短暂地愣了片刻,突然伸手握住项文辞的肩膀,疾言厉色道,“为什么会重头练起?你还瞒着我什么?这也是你说的不能坦诚相告的事情?”

    祁玉成语速很快,语气也不似平时温和,项文辞慌慌张张摇头说:“对不起,这事我不是有意瞒你,我觉得不重要,也没必要提,就是武功废了。”

    祁玉成难以置信,满眼都是无法宣之于口的疼惜,他用力将项文辞拉进怀中,一双手臂拥着他微微颤抖,压得项文辞快要无法呼吸,“痛苦吗?”

    项文辞闻着祁玉成近在咫尺的气息,带着点隐秘的雀跃,贪恋地埋在他脖颈处,心里一点也觉不出痛苦,“我练功走火入魔了,比起世间生来残缺的人,这不算什么。况且我既决心练剑,便该从头练起。”

    祁玉成心疼至极,“你道哪门子歉,是我该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只顾着自己。若我知道你是从头筑基,我绝不会拿练剑的事笑话你,绝不会扬言说些轻飘飘的话,我……”

    项文辞埋着头轻笑了声,祁玉成感觉到怀中的细微震颤停下他的长篇大论,手臂仍舍不得放开。

    “这有什么可自责的,你对我的评价向来很客观,我确实还练得不怎样。”

    祁玉成仍旧不能原谅自己,“你付出了那么多,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该对你更多些尊重。”

    这或许正是项文辞会爱上祁玉成的原因,他对项文辞的珍惜,不仅仅是像宝贝自己的物件那样珍重,而是连出口的玩笑都会慎之又慎,是认可项文辞的一切经历与人格。

    这是任何一个手染鲜血的死士一生本不该拥有的东西。

    项文辞心中的暖意几近沸腾,他紧紧闭上眼睛,呓语般说道:“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祁玉成想也没想开口便说:“你说过,你我是挚友。”

    项文辞像是从无边的梦境里被一把捞了出来,神识乍然清明,心绪也渐渐平静,只是掌心的温度一分分冷了下去。

    “文辞,你此番远行早些回来,千万不要冒险,我不想你离开太久,我也希望尽我所能保护好你。”

    项文辞应声,反反复复告诫自己应该知足,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那……那我可以留下和你一起睡吗?”祁玉成稍退了些距离,假模假式地征求意见,一双眼在夜里像缀着星光。

    项文辞无奈地笑起来,也佯装恼火,却在往床铺里侧挪,“明天太阳是打算从西边出来吗?还客套一番?不可以!”

    祁玉成二话不说抽了头上的发簪,无赖似地钻进被子,牢牢制住怀里的人,“驳回,我已经决定了。”

    第二天数驾马车列队出城,浩浩荡荡沿途向北,一骑白马飒沓穿过市集,云纹锦袍翻飞上下,银白长剑拎于手中,马蹄落在青石板,溅起晶莹晨露,直追上打头的两驾车。

    “文辞!把你的剑带上。”

    祁玉成一嗓子嚎开,车队便停了下来,其中一辆车窗旁祁司衡掀帘看来,项文辞则抿着唇跳下车,站在祁玉成的马前昂头说:“你拿着,端午时请东瀛的匠人替我开刃。”

    祁玉成骑在马上,低头与他对视,“端阳后,我定把事情查清楚了,届时开始动手,你必须回来。”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支桐花,抛向项文辞面门,“我等你。”

    项文辞慌乱中接下,环顾周遭众人,皱着眉刻意掩饰赧意,胡乱将花枝掩在了袖口下。

    祁玉成看在眼里,大笑着拨转马头,一甩马鞭洋洋得意地回城去了。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