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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沙棘镇 (第2/2页)
准备陪同的人员,再一起过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几乎有些听不清,司月行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沙沙的电流声中,韩必伦在那边叹息了一声:“愿幸运女神眷顾您。” 闪光划过,通讯信号陡然断掉,司月行倏然转头望去,一枚银色导弹正向悬浮车飞来。 随即轰然几声巨响,两架护卫飞行器被击落,坠入戈壁之中,就在导弹几乎要击中悬浮车的一瞬间,尾舱一只蜘蛛形态的机械守卫陡然跃出,扑向那枚致命的银色梭形武器。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声传来,蜘蛛守卫强度极高的合金肢节层层断裂,弹道偏离了轨道,擦着悬浮车尾部而过,巨大的爆炸余波下,悬浮车带着极大的速度重重撞入戈壁之中。 爆炸的巨响、烟尘、火光……符真在尖锐的耳鸣中勉强睁开眼,他在周围云朵般的防护垫中挣扎,不知道按到哪里,那些防护垫一下全部收拢,他的肩膀撞在碎裂的窗户上,爆炸带起的尘埃呛进喉咙,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远处传来一些细微的说话声,枪械上膛,硬底的靴子落到地上的声音,符真用力屏住呼吸,额头上淌下的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余光中,他听见一点奇怪的声音,仿佛什么东西正在挣脱钢铁做的蛋壳,一只浑身被鳞片覆盖的狼从撞得变形的尾舱跃出,随后是另一只蜘蛛。 外面的声音陡然慌乱起来,子弹扫射、尖叫……过了漫长的几分钟,一切完全安静下来,只有戈壁中安静的风声,残余的火焰燃烧的微小声响。 符真抹了一把眉毛上的血,他的视野清晰了一些。 司月行躺在不远处,他正面对着爆炸的冲击,一只腿不自然地扭曲着,扭曲破损的合金门有一块锋利的碎片切进了他的另一边大腿,血淌得到处都是。 符真有片刻的失语,他对上男人的眼睛,司月行也在极力保持着安静,他半闭着眼,大量的失血已经让他有些神智恍惚。 外面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符真爬过去,翻到车里的医疗包,他来阿勒坦之前受过培训,辉山的课程里包含一部分急救常识。符真双手抖得厉害,他急忙翻出一支肾上腺素,一只蓝色的止痛棒……还有加速凝血的喷雾剂。 他将两支针剂从司月行的手臂推了进去,那块扎进他大腿的碎片……符真脸色苍白,他推了推司月行,说:“你忍一忍。” 止痛药还没有完全起效,符真用力将那块碎片拔出去时,司月行颈侧青筋迸起,他发出一声闷哼,符真急忙喷上止血喷雾,几次气雾剂都被不停涌出的鲜血冲走,他几乎流下眼泪来。 符真压住伤口上方,再一次喷上止血喷雾,这一次药剂终于发挥作用,司月行大腿上的伤口不再流血。 “你还醒着吗?” 过了许久,司月行才撑开眼皮点了点头,符真处理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伤口,肋骨下方隐隐作痛,他翻开衣服看了一眼,拿了一针止痛剂放进衣兜里。 从碎裂的玻璃窗看过去,金红的落日正被大地吞噬,热雾随着光线扭曲跳动。 符真失神地坐了一会儿,才忍着耳鸣和眩晕去看通讯器……不出所料地没有任何信号,刚刚导弹来之前的闪光,应该就是阻隔信号的热能武器。 一个刺耳的声音剐蹭着破损的车门,符真看过去,一只利爪将钢板拉开,猩红色的眼睛出现在他面前,符真从那里爬出去,那只狼型的机械守卫已经被轰去了大半个身体,只剩下两支爪子拖着残骸爬行。 另外散落一地的是枪械、碎片、人类的尸体和残肢。 几个通讯器闪烁着红光。 符真去将司月行从车里拖了出来,库诺尔人教过他怎么在沙漠里辨别方向,举目望去,是一望无际的戈壁,荒原无边无际,令人心生恐惧。 他弯腰将司月行背起来,跟着太阳落下的方向向前走。 一年多的矿区生活已经让他更适应体力劳动,但司月行的体重压上来时,符真还是整个人往下沉了沉,男人的头靠在他的颈窝里,皮肤冰冷。 符真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还醒着么?” 司月行试了几次,强效的止痛药让他的声带几乎无力震动,搭在符真肩膀上的手稍微紧了紧,算一个无声的回应。 荒原的景象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符真无法判断自己走了多久,太阳落山后,更是失去了唯一的参照物。 那只拖着残骸跟着他们的机械守卫倒在不知道何处,汗水沿着眉毛往下滴,渐渐地,脚下的每一步都变成了折磨,符真简直想就此停下,就倒在这里……但一动不动地躺在荒原之中,等待着未知的命运,也同样令人恐惧。 司月行能感觉到背着他的这具身体的每一次颤抖,在这种颤抖下,他每迈出一步,司月行都以为他下一秒就会倒下,但他一直走了很远,直到太阳金红的光彻底从视网膜上消失。 等他终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时,司月行几乎从心底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别再继续这种痛苦的挣扎了,我们安静地躺一会儿,一起等待它的到来。 多年以来,司月家就仿佛一直笼罩在不详厄运中,早亡、夭折的命运不断上演,司月行想起他走过那道长长的走廊,母亲和舅父的照片上还遮着新丧的黑纱。 从他十几岁开始,那道就在他眼前飘荡不休的黑纱终于也将他裹进去,他已经闻到死亡布满灰尘的腐朽气味。 司月行伏在他清瘦的脊背上,有一瞬间他为这个年轻的生命感到遗憾,如果他没有邀他同行……但这点遗憾很快就被一种更为阴暗的情绪代替。他收紧手臂,紧紧环住了身下人的腰,他几乎感到愉悦,他不会独自在裹尸布中安眠。 然而那具脆弱的躯体动了动,一只手将他的胳膊拉起来,重新搭在肩膀上。 符真一点点站了起来,背好他,继续向前走去。 他不知道还要走多久,天空被铅灰色的辐射云遮蔽,这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他只能不断地踏出下一步,最后他看见远方几个晃动的影子,像一群夜晚出来觅食的岩滩羊。 “安塞伊希尔!” 他们大声地叫他,符真认出他们,那是一群带着面罩的库诺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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