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头痛症 (第2/2页)

撼，就只是觉得，“很可亲啊”。

    词句简单直白，没有太深刻的意涵，就只是情诗，不过林熙仁觉得，那位不知名姑娘的感情，自己很能够体会，不是多么超绝高远，而是相当切近的。

    林熙仁当时看着这首诗，就开始想，从诗句里的意思来看，显然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子，“白面生”说明皮肤白皙，“细眼长眉”大概是典型的半岛审美，眼睛细长，眉毛也长长的，不过其实也很好看，有一种妩媚，让自己一下子想到了林周焕，就是这个描写的典型形象，《垂涎之岛》里，林周焕一身白衣，很漂亮的，这一条笔记里说，金台铉“风仪端雅眉目如画”，想来的确如此，所以那个女子才会对他动情，送了这样一首诗。

    不过金台铉不知是对那位姑娘并无感觉，还是恪守着礼教，看到这首诗之后，从此再不去老师家里，姑娘当时想必很失落吧？其实林熙仁是以为，即使爱情不能成，也可以当朋友相处啊，每天看着也很开心了，金台铉这个人实在太坚贞决绝了。

    金精丽抿嘴笑着说：“其实诗倒是不错的，也是个有情趣的人呢。”

    医馆在初三恢复开业，林熙仁很快便调整了状态，之前三天闲在家里，人是有一点发懒，此时要鼓起干劲来了，恢复往日的节奏，每天出门诊、查房，浏览千伊写的病历，回到家中还要种菜、榨油，走在草原上，看看能不能从自然界发一点意外的小财，实在忙碌得很，而且也很充实。

    一月不知不觉间便结束了，时间来到了二月，这一天林熙仁与金精丽和千伊一起，到一位元夫人家中出诊，元夫人和她们讲：“前几天忽然便开始头痛，到今天已经疼得很厉害。”

    两个人仔细查看过一番，退到一边低声交流：

    “最糟糕的情况，可能是脑膜炎引起的，就是大脑中发生了病变。”

    “那么应该怎样治呢？”

    “以现在我们手头有的，只能请夫人多喝锦葵百里香的汤药。假如运气好，头痛可以自愈。”

    “或者针灸如何呢？”

    “其实效果不大，一个不小心还容易造成皮肤感染，但或许可以让夫人感觉有些安慰吧，我也可以试试按摩头部。”

    主要就是放松精神，有时候头痛是情绪引发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人快步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大声叫着：“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原来是这一家的男主人孟大人。

    里面元夫人恹恹地问：“又怎么了？哪个谏官又参劾你了吗？”

    孟大人愤愤地坐下来，说道：“那些狂徒，居然对殿下如此不敬，你看看你看看，这是多么的无礼，我特意抄了一份下来的，实在是受不住了！”

    元夫人勉强撑起身体，窸窸窣窣抖开了那一张纸，快速看过一遍之后，“哎呦”一声倒了下来：“我这头更疼了！”

    林熙仁连忙过来说道：“夫人，您现在不适合太费心神的，会加剧头痛。”

    元夫人躺在那里不住地呻吟：“受不了了，实在受不了了。”

    林熙仁便说道：“请让我给您按摩一下吧。”

    于是林熙仁便给她按摩头部，一边按摩，一边轻柔地说：“请您想象一下松岳山的风景，那青翠的松树，山间的流水，草地上开满了花，树上有鸟儿在叫，温暖的春风带着花香，向您吹过来了，请夫人放松身体，放松，再放松……”

    林熙仁的声音平板而有规律，乍一听有一点单调，但是听多一会儿就会不知不觉入迷，手指按在头部也非常舒服，元夫人逐渐地便感到，好像有一只羽毛伸入自己的颅骨，在那里轻轻拂弄自己的大脑，疼痛略微有些减轻，同时有一点痒。

    元夫人叹了一口气：“啊～～是这样，就是这样，林医师，请你一直为我按摩下去吧，你的手真是巧妙，我也喜欢听你的声音。”

    当天确定的治疗方案就是，林熙仁按摩头部，金精丽针灸身上，除了扎针还有艾灸，林熙仁以为，艾灸蛮好，热量能够使人放松，另外金精丽开了一个药方给元夫人，除了天然抗生素，还有玄参和夏至草，用来止疼的。

    约定了第二天再次登门诊疗，主要是按摩和针灸，元夫人便吩咐侍女：“请三位医师到厅里喝茶汤，家里有上好的林檎渴水，煮来请医师们润润喉咙，说了这么久的话，可真累啊。”

    林熙仁暗暗点了点头，真有点渴了，尤其是一边按摩一边还要说话，嘴唇都干了。

    金精丽这时说道：“夫人，小女斗胆，老爷抄回来的那一份文书，可以给我们看一看吗？”

    元夫人无力地摆了摆手：“你们要便拿走吧，我实在不想再看，不必送回来了，实在是晦气，简直好像招魂催命的符咒，哎哟一说起这个，我这头疼又厉害起来了。”

    林熙仁连忙安慰了几句，让元夫人先将这些事都抛开，便与金精丽和千伊一起到了偏厅享用茶点，金精丽临出去的时候，将那一张短短的笺纸袖在了手里。

    坐在那里不多时，两杯饮料便送了上来，林檎渴水，也就是沙果果汁，渴水这种东西，也是从元国传来，高丽之前因为佛教分外兴盛，所以茶饮相当盛行，不过自从以元国为正统，元国的饮料也传来这里，比如“渴水”，还有一个外文名字，叫做“摄里白”，从前以猪坂桥为主场的时候是很少见识到，后来开始接触两班阶层，便尝到了渴水，杨梅渴水、木瓜渴水、五味子渴水、香糖渴水，各种各样的渴水，里面多加龙脑麝香，檀香蜂蜜，算是药膳饮料吧。

    而今天元夫人招待的林檎渴水，虽然没有加那些名贵香料，但是里面重重地放了另一种东西——白沙蜜。

    其实就是白砂糖，到了高丽，林熙仁才知道，砂糖也是很宝贵的，不远千里从元国传来，属于上流社会才能够享用的食品，在元国也不是谁都会制造，是一些外国人掌握着技术，穆斯林、犹太人之类，难怪《一枝梅》里面卞家大少爷吃柿饼那么开心，白糖贵啊，柿饼那可是相当的甜，所以具介屎那里提供的五味子渴水，就是白水煮五味子再加绿豆，好像绿豆汤一样，如果要升级呢，里面少少放一点蜂蜜，这就是平民版的渴水了。

    这一回元夫人请三个人喝白沙蜜渴水，是很看重她们的了。

    林熙仁喝着渴水又在想，自己当初卖蜂蜜，很忠厚地还强调“无掺杂，纯蜂蜜”，后世无良商人往里面兑浓糖水啊，然而再看一看现在，想要往里面加白糖水，做得到吗？白糖很贵的啊！

    金精丽和千伊此时则看着那一张纸片，金精丽的目光在那张纸上往复扫视了三回，最后放下纸片，说道：“高丽危险了。”

    千伊也皱起眉头。

    林熙仁笑道：“写的什么？拿来我看看。”

    她快速把那段文字扫过一遍，脱口说道：“这也太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