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行我现在就跟他分手 (第1/2页)

    郑羽在车后座醒来时不远处一个人正在点火焚烧裹尸袋，驾驶座还有一个男人，脸上糊着厚厚的油彩。

    男人说着当地通用俚语，“醒啦，要吃东西吗？”说着从前座翻出一包压缩饼干，连带着防弹衣和枪一起交给他，“抱歉，这里没有东西装你朋友的骨灰，只能就地埋了。”

    没有柴火，只有往遗体浇汽油焚烧，气味非常刺鼻，郑羽看着沙土里的火焰浓烟，突然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好半晌才点点头，“……谢谢。”

    他顺嘴说的是J国语言，男人明显愣了下。郑羽脑子混沌，一时没想起俚语的谢谢该怎么说，只好在沉默地愣在原地。

    他道谢之后男人的话突然多起来，他告诉郑羽他们会把他平安送到港口，还叮嘱他离开岙岛之后一定要往东边走，靠岸就立刻向当地警方求助。

    郑羽点点头，突然扭头问：“你们是雇佣兵还是军方？哪个国家的？”

    男人礼貌回避道：“我们有纪律，番号不能暴露。”

    郑羽自顾自地说，“有番号，那就是军方了。”

    男人挠挠头，面前这位同胞虽然刚苏醒，但脑子一点都不迷糊。怕说多了泄露军情，只好转过身去认真擦枪。

    ——

    可能活着离开岙岛把运气花光了，很快郑羽又倒霉了。回国必经的中转国家因他国入侵爆发全面内战，实行海陆空全方位军事封锁。

    又走不掉了，郑羽有点绝望。

    与他同行的人没多大反应，大家都习惯了，在次亚湾战争才是常态。郑羽仔细把防弹衣穿好，藏好了枪，用小叔的信贷账号租了辆最贵的车。打算开车往南走，小叔看到消费记录一定会在边境接应他，再不济到了边境还能联系J国边境警察。

    然而他低估了战争的残酷性。

    内战爆发的第三天，混乱升级，整个国家已经完全乱套。政府给民众分发枪支，以期他们积极参战或自保。暴力成为自保方式，暴乱和械斗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郑羽不敢睡觉，他上次试图睡觉的时候发现有人砸他车窗。

    但是车子得加油，他特意绕开城镇人多的地方，在公路旁找到一家私人加油站，这里甚至都没有加油设备，汽油是储存在塑料壶里面的，已经卖到了天价。

    加满油后郑羽稍微松口气，至少不用再为燃油问题担心，一箱油足够他跑到边境了。

    意外就在一瞬间发生，他还没来得及上车，突然一群人从前方街道冲出来，他们似乎遭到驱赶，疯了一样往前跑。手里扯着大字布条，像是示威人群。

    随后传来尖啸的汽车鸣笛声，人群一边怒骂一边尖叫着四散奔逃。七八辆卡车像是失控的钢铁怪兽径直冲进人群，有人举枪朝人群射击，人群中零星也有人开枪回击。

    郑羽咽了口唾沫，第一反应是开车逃命。然而这时候一只曳光弹嗖地一声落在汽车旁边，他来不及多想，拔腿就跑。几秒后一枚手榴弹落在车子附近，将冲在最前面的那辆军卡炸飞了，他的车也被炸没了半边。

    郑羽趴在地上呛了满嘴沙，心疼车，更心疼自己，终于忍不住怒骂：“妈的！”

    接下来的十秒内至少落下两枚炸弹，气浪差点把人皮烤熟。郑羽趴在地上不敢轻举妄动。听声音好像是有两拨人打起来了，枪声明显从两个方向传来。卡车上的那伙人估计是临时凑到一起的，打了没几分钟就无头苍蝇似的乱窜，其中两辆还撞到了一起，车上的人只好弃车逃跑。

    另一伙人只有一辆车，还是辆轻型山地越野，车上只有四五个人。郑羽看到有人从车上跳下来在地上翻翻捡捡，把捡到的枪扔上车。

    男人走到只剩半个车头的山地车面前，颇为暴躁地朝同伴开口：“你就不能扔准点，好歹是台大悍马，能装不少人呢！”

    郑羽听见这声音差点跳起来——是J国人！等男人转过脸来，郑羽真的跳起来了，“蓝眼睛！”

    陆杉：“？”

    郑羽跳着跑向他，一个急刹停在面前，激动地指着自己的脸：“是我！我呀！”

    他现在的模样着实狼狈，脸上全是灰，有的污渍都擦不干净了。郑羽努力搓了搓脸，试图把自己搓白一点。

    陆杉显然已经认出他了，拧眉瞅着他，非常意外，“你怎么在这？”

    郑羽苦笑，“一言难尽了。”他看了眼陆杉身后的队伍，充满期望地问：“没想到你们也在这，你能带我去找江尧吗？”

    “队长不在这里。”陆杉说。

    不知怎么，郑羽心里忽然抖了一下，那个脸上糊满油彩的、模模糊糊的人影不合时宜地从脑袋里冒出来。

    他几乎立刻追问，“他是不是在岙岛？！”

    陆杉奇怪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拔高音调，并且明显感觉到他在心慌，尽管隐藏得很好。

    陆杉摇头，“具体在哪不能告诉你，但肯定不在岙岛。”

    郑羽浑身肌rou蓦地松弛下来，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他说不出自己在怕什么。

    ——

    经过简短交谈，郑羽才了解他们执行正在执行护送J国劳工回国的任务。

    陆杉迫不及待想跟江尧汇报，说自己路上捡到了他的新狗狗。但通讯还是没办法恢复，只能作罢。事实上，他们这一小队被派离前线后就一直没联系上江尧，所以并不知道队伍在撤退时遇到突发状况，更不知道江尧他们上了岙岛。

    郑羽跟着他们到了一处营地，是个水泥工厂，周边有很多码得整整齐齐的水泥块。工厂旁边停了一辆大卡车，看车牌像是水泥厂拉货的车子。

    陆杉掀开车幕，车厢里的人脑袋挤着脑袋，相互靠着睡觉。他敲了敲车厢门，整个车厢瞬间清醒。

    “准备一下，天黑我们就走。”陆杉站在车后说，“现在下车吃东西，老弱病残先下。”

    他们储备不多，每个人只分了两个面包，一小瓶水。郑羽推谢了陆杉递过来的食物，拿出自己的压缩饼干啃。

    陆杉没说什么，撕开包装纸自己咬了一口。他就地坐着，面包咬嘴里，边吃边脱鞋抖里头的灰。风一吹，沙子全扬起来了。

    “不好意思啊，石子儿在里头硌脚。”他含混不清地说，抖完一只又去脱另一只。

    郑羽现在不那么讲究了，再说吃压缩饼干和吃沙子也没啥差别，“没事，你弄你的。”

    陆杉偏头对他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你老看我干什么？”郑羽莫名其妙，蓝眼睛老盯着他看，眼神一点都不纯洁，都给他看毛了。

    “你是队长的sub？”陆杉毫不避讳，眼神带着轻蔑的审视。

    “咳咳……！”郑羽猝不及防呛住，捂住嘴巴转头瞪他，神奇的第六感又起作用了，郑羽立刻正色道：“我是他男人！”

    果然，蓝眼睛先是一愣，随后震惊，接着rou眼可见地不爽起来。郑羽暗道糟糕，心想怎么就没憋住这口气呢，这丫要是一恼怒不捎他了可怎么整。

    陆杉站起来就走，这是很直白的翻脸姿态。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郑羽赶紧追上去，跟在他屁股后面哄：“别生气呀，你喜欢他那就喜欢嘛！”他信誓旦旦地说：“实在不行我现在就跟他分手，从现在开始他就不是我男朋友了……”

    突然，陆杉猛地驻足，接着整个厂区鸦雀无声——一枚巨大无比的曳光弹拖着长尾往下落，将昏暗的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陆杉一声断喝：“都上车，快！！”

    郑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掀沙袋似的撂上了军卡。

    他大头朝下摔得七荤八素，还没等爬起来，军卡已经尖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