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火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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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月坐在桌边，外面的客厅灯光很亮，秋夜里的虫唧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模糊的雾气围绕着厨房外面，月光暗淡的几乎看不清，他看着外面，仿佛那是一片看不到边际的雾海。

    这只是错觉，他未见过海。这绵长的、绝望的错觉不知何时深植心底，时不时地探出头来。那种想要解决一切的冲动，不合理的，不寻常的，想要让人生付之一炬的厌恶和绝望，磨掉了身体的应激反应和自我纠正，平和、柔顺、危险的潜伏在面前的草丛里。

    也许这就是自由吧——自由的幻觉，不被拘束，不被控制，不被命令去做不想去做的事。他不是不知道人生真正的姿态就是夹杂在茫茫人海里，时而被推着前走，时而拉扯着后退，而不是无拘无束的放开一切顾虑。

    门外有了动静。

    鼬站了起来，止水打开了门，一眼看到了他，那一刻虚月看不清这两个人的表情。

    “富岳大人知道了啊。”止水无奈的说着，走进了屋子里。

    他们站在客厅里说话，鼬简单的说起了刚才发生的事，甚至说到了那份文件，说起他签了字，说起父亲是怎样的生气，而虚月在那样的场合下，大概“受惊不小”这样的话，止水对他说了什么？

    虚月听见了。止水道了谢。

    他们果然是不同的，让人悚然，让人恐惧。这两个人用最平常不过的语气说起族长可能会被一时迷惑，但是这件事毕竟到了这样的地步，现在一族之中有了不少流言，恐怕族长会尽快把止水派出去，好把这个流言进一步淡化。

    他们甚至说起了更遥远的话题。鼬淡然的说起了父亲想要止水成为下一任警务部队总队长的事，这个职位等同于下一任的首领，所以止水的身上不能有什么被人诟病挑剔的地方，家庭的事情尤其麻烦。

    “鼬。”止水平心静气的阻止他说下去。

    但虚月知道，真正让止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是他，是他现在就在厨房里，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弄错了这两个人。现在无论是温柔体贴的止水还是沉默少言的鼬都让他无比的恐惧和害怕，想要从这里逃走，想要从这个地方离开。

    “虚月，”止水说：“过来一下好吗？”

    虚月警惕的看着他，慢慢的走了出去。

    “你想选择他？”鼬没有想到这样的发展，意外的看着两个人之间，止水把战战兢兢的omega按在了椅子上，低下头笑了一下。

    “抱歉。”他温柔的说：“我好像总是让你失望。”

    “这一次就让你选吧。”

    鼬按捺了脱口而出的反驳，沉默的看向了止水。

    “你选择鼬，可以留在村子里，我知道你一直很看重现在的生活。选择我，我带你离开这里，找到别的地方生活，也许会比现在辛苦的多，但是……好了，以后的事情可以不必说，先看眼前，”止水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他的头发，低声道：“但你不能一个人离开……这不在选项之内，我所知道的，离开了保护范围的omega都过的不是很好……”

    “omega和alpha的比例悬殊，上一个我所知道的，好像是被卖给了小国的贵族……有血继界限的omega很受欢迎。火之国如此，其他地方更是……”

    “鼬。”止水有些严厉的阻止了他的恐吓。

    单独生活是不可能的。他夺走了虚月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侥幸，外面的世界到处都有人可以发现信息素，每个月一次的发情期，不能自控的体质，一旦被标记就会想要屈服，甚至享受屈服……

    没有躲藏之地，没有容身之地，也许要不断地提心吊胆的逃亡——但这一切都比不上眼前的两个人那种自然而然的默契和亲密更让他感到痛苦。

    “虚月……”

    止水看着虚月抓住了鼬的袖子，摇晃着站了起来，不知为什么，虚月变得比之前更加冷酷坚决了。

    “是我。”鼬说。

    他要确认这样的胜利，虚月避开了他的视线，点了点头。明确的答案，明确的表示，连止水也无话可说。

    这是一场荒唐的表态，但结果却让人轻松。无论其他两个人怎么想，虚月彻底的松懈下来，他疲惫的看着地面，手指被另一个人握在了手中——这就是他的命了，他下半生的人生，在另一个家庭，另一个人身边生活，有一个……也许不止一个两个的孩子。

    别人都是这么过的，以前他会怀疑为什么——现在他明白了，要做不一样的选择，要过着认同的生活，太艰难了，要有太多人付出代价，那代价庞大而令人恐惧，而他无从付出，也无从回报。

    鼬带着人回来的时候，美琴吃了一惊，她看了看父子二人同样不太友好的态度，先把虚月带到了楼上。楼上有空房间，忍者学校连续三天的野外生存课程，今晚不会回来。

    虚月强撑着精神，美琴端来了一些食物和饮水，眉间渐渐柔和下来。

    “你要吃点东西，”美琴说：“你吃的太少了。明天我去买点橘子回来……我想婚礼很快就会筹办，你要养好精神才行。”

    和父亲谈过之后，鼬上了二楼。

    婚礼不能太热闹，房子已经选好了，父亲的动作真是快的让人惊讶。鼬推开了纸门，慢慢走了进去，屋子里一片冷清。

    “睡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