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羡仙_荡春怀雁引愁心去 习秋气山衔苦月来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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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荡春怀雁引愁心去 习秋气山衔苦月来 (第2/2页)



    檀弓向来是等别人将话说完,才会开口,他没有解释其中原由,只是让魅魔回去域外,不要再下凡扰乱天行之常。

    “美人这就急着赶我走了?附耳过来,我这里可有你爱听的事。”魅魔笑着,唇对着唇吐气,“那日阳炎用一张连字都没有的符,就让你差点去见北阴小儿了,我想,那里头……恐怕是录了你那小徒弟的‘歌啸’之术吧?”

    “这样,做个买卖。”见檀弓不语,魅魔更加抬眼笑道,“本座任你差使苦力,替你把东荒翻个底朝天,将你那小徒弟留下来的小祸害铲除干净。美人你呢,就乖乖让我吃了七情。怎么样?”

    魅魔大笑:“我看你恐怕不晓得何为洞房花烛夜。你若再不悟出来,为夫便亲来教你了。”

    他咂了两下嘴巴:“这样天真得紧,本座可要好好想想,如何把你吃干抹尽呢?”

    檀弓只道:“你我皆为乾道。”

    他并非全然不懂魅魔的邪妄之言,但一直当作是魔性本yin,谈之无稽。

    魅魔一声长笑,仰面将酒底喝尽,随手一掷:“哈哈!本座爱你爱到心眼里去了。美人知天知地,却不这男子和男子之间的奇趣yin乐,要高出男女之乐数万重去。到时候本座叫你又惊又羞,又怕又要,难保你这凡心不动……何愁不‘爱’我‘喜’我,又‘恶’我‘惧’我……”

    他打得一手好算盘,一情则进一千年,七情则是七千年修为,再苦修三千年,赶在万年大劫之前,他便能永葆巅峰法力七千年!这七千年他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北极大帝,什么九天雷祖,什么东华帝君,就是将天庭的顶戳破了,将从前受的窝囊气全讨要回来,捅到鸿蒙那里去论个道理,也非决计不能之事。如此想着,心下guntang,看檀弓眼睫低垂,似乎当真在考虑了,他更是欣喜。数万年苦心孤诣,此时都系在眼前之人一句话上,怎不满心欲爱?就算这张脸远逊左圣真容,他也禁不住情动心跳,便低头去亲。

    也不知可曾亲上,身上却是一股钻心裂骨的疼痛。

    “止。”檀弓之令,有如东风射马耳。

    檀弓重复:“卫璇,止。”

    魅魔滚身倒地,下肢已化为一滩黑水,升起一团烟雾。

    檀弓起手双结不灭莲华宝印,一手金莲,一手白莲,幽然朝卫璇移去,卫璇却仍不罢休,犹然施法。终究是一道天道雷法劈下,断了他施法的门路。

    魅魔乘一朵黑云遁逃,天枢道:“太微,此千载之机也!速以天道雷法惩之,为虺弗摧,为蛇若何?”

    天枢化作金莲追去,正然追得热烈,回头却不见檀弓身影。

    “卫璇。”檀弓说,对方走得太急,他御剑也追不上。

    夜色深浓,卫璇终于停下来,朝他走回来的时候,檀弓看不清他眉间之色,只觉天旋地转,便被卫璇重重撞上树干。

    卫璇猛然欺身侵近,二人的面颊快要贴到一起的时候,卫璇却陡然停住,右手狠狠向树干捶了一拳,落英纷纷:“你不躲?你为什么不躲!”

    檀弓眉宇露出惶惑之色。

    卫璇将檀弓的下巴捏得更紧,好像要掐断他的下颌骨:“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你莫非真是人尽可夫么?你究竟有没有心?”

    言罢,他就后悔说出这侮意甚重的四个字了,垂下头去,脑子稍稍清楚了点,缄默良久,可是一想起刚才魅魔出手那番轻薄下流,心中又满是杀人念头。

    “我并非女子。”檀弓说,言罢便听见卫璇哂笑一声。

    檀弓又道:“卫璇,底事怫然?”

    他偏头一视,看见卫璇右手全都是血,不知刚才用力何其之重。

    檀弓只能一件一件猜了过去:“上古气之轻清上浮者为天神,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天魔。天魔与天神同源一籍,数万年两不相犯。你如今日错手杀他,便与弑神无异。若要杀之,非天道雷法不可摄伏。”

    “魅魔本性若此,难可移之。”卫璇没有回应,檀弓只得又说,“以你之天姿智性轶类超群,日后必能踏碎虚空,脱凡入圣,既为长生之人,荣枯无数,得失难量,何必计在一时?”

    檀弓的手指抚上他的眉心,道:“勿结心魔。”

    卫璇一笑:“心魔?为你成魔?”

    檀弓的手僵在半空,如冬日檐铃悬冰。

    卫璇见怪不怪:“又来了,这话谁说过?你那些前尘,我是该知,还是不该知?你又把我当成了谁?到底有几个?我是他们哪个?是长的像?是说话像?是法术像?会画符?会布阵?会念诗?现念给你听好不好?你做胶,我做漆?你倒是给我一个准信,也让我有个样子去效。今天来个千杀不得的魅魔,明日再走一趟不知哪年的旧居,问我怎么了?我快疯了,为你疯了,不能问,不敢想,我受不住了。饶了我吧,给一个痛快了断。”

    他闭目苦笑。

    檀弓将他的手拉下来:“往事已沉,只言目今。”

    “我今日非要知道,我在你心里到底是谁。”卫璇抬起头,向他的眼睛慢慢望过去。

    檀弓道:“你是卫璇,知我音者,世无其二。”

    如奏一曲《流水》,前韵未绝,而后韵已至,檀弓未予对方多想的时间,下一句便是:“卫璇,我之过也。”

    他将卫璇流血的右手握住展开,在其中放了一块莹白璞石。

    “太极阴阳微分之时,元始天尊先以炁化神,而后造物。此石诞于太极之时,它之初生,茫茫天地并无人迹,它未曾见过草木鸟兽,多少万年长生寂寞,却只知壶中日月。囿于一方见闻,只知天理,鲜晓人情,更不通下界礼仪廉耻。虽如此愚顽鲁钝,但愿斋心虚求,你若愿为玉人雕之,它不甘再为荆山废材。”

    “它为道气所化,道即是它,它即是道,本无实质,却盼有心。”檀弓带着他的手掌合上,牵至左胸膛,“尔如有心,我便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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